第203章 新案-《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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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祝缨对小柳等人说:“咱们先不进府城,差不多了就赶紧回河东县,再消消停停地回来。”

    项乐心道:等回来之后,我也如现在这般换身衣裳好好在城里蹲一蹲,看一看那些以前没看到的事情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祝缨的盘算打得很好,她往田间地头看了一回,顺势又看了一下河渠等水利设施。在河上又看到了几处碓坊,打听了一下,果不其然有荆家的产业。

    她远远地又看了一眼府城的城墙,见往来的商客、行人进出还算便利。

    “回去吧,咱们要赶路了!王县令那里要等急了!”祝缨说。

    她还是坐回车上,此时货郎担子已经被她卖空了,针也卖完了,幌子布被她叠巴叠巴揣怀里了,就剩根棍儿在外面。

    另外三人精神都不错,小柳吆喝一声:“驾!”一行人往河东县赶去。走不多远就听到后面远远的马蹄声冲了过来,有人骂:“闪开!没长眼睛吗?!”

    小柳回前一看,脱口而出:“老侯叔?”

    “吁——”侯五勒住了马,惊疑地看着他们。祝缨在车里说:“不要停,往前走!”

    他们一气跑出很远,到了一片野地才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祝缨问道:“怎么回事儿?”

    侯五大喘了两口气,道:“大人,出、出、出事了。”

    祝缨将装水的葫芦递给他,侯五喝了几大口才说:“出案子了,还是好几桩!”

    “慢慢说。”

    “是,”侯五道,“大人在这里,那往河东发的公文大人兴许就没看见了。我从头说起。大人往河东县去后,府里风平浪静的,我们留意着,也没见着往衙门前告状。小吴还说,别是有人故意拦着的吧?我亲自到外面守了一阵儿,没见着有人拦着不让告状,就是没有。听说是大人到这儿之前,大狱里放出一批人出来,又开始审理旧案、清理街面……”

    项乐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侯五道:“你别打岔,说这些话不是白啰嗦的,是有缘故的!大人,您想,这么匆忙地放人,它必得忙里出错呀!哎哟,什么升走了的丘知府、现在的郭县令,都是一群糊涂虫,但凡有点本事的人,谁来这里呀?混日子呗!不是,大人,我不是说您,我是说他们!这一放,将一个作奸犯科的货给放了出去!”

    小柳紧张地看着他:“又、又犯案了?”

    “那倒不是!听说他被放了出来,原本的苦主坐不住了,探得实情之后,跑到府衙来告状了!可人已经放了,眼下竟一时再抓他不着,这要如何对苦主解释?

    他是因路上多看了荆家小娘子两眼,被荆家人揪到牢里来的,您还没来,郭县令就将人给放了。可谁知道,他是个惯犯!打架斗殴、偷盗犯禁、设局诈骗的事儿没他不干的。那些罪过没抓他,多看了金贵人儿一眼,给抓了。

    现在又抓不着了。”

    放的时候一看抓来的原因,好么,就这多看一眼就关黑牢,县衙也觉得不地道,把他给放了。可他身上的其他罪恶不会因为这个而消失,不是说新知府是个青天么?那就告了!前衙顾同等人后衙花姐等人都以为此事不能不管,将苦主稳了下来,没有让人将苦人打走。

    这是第一件。

    “另一件呢?”

    “失窃!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大人想,这地方能有什么贵重物件啊?”侯五道,“有几件好东西,人不都得跟眼珠子似的藏好了?偏偏就有一个贼,他偷!偷了好些金银首饰,还有带宝石的,还有几件极好的衣服裙子。这不是清理街面么?抓贼的事儿一直没停,您去河东县,他们也还在干着。这回没抓错,将贼给抓着了。起了赃物一看,又出事儿了。”

    项安道:“来路不正?”

    侯五摇摇头:“倒是正经有主儿的好东西。唉,就是咱们府里那个有名的凤凰儿,荆纲荆大人家的。他做官儿去了,几个兄弟在家侍奉父母呢。都娶了妻。首饰、衣裳都是他们家的。是荆家五房娘子的。听说,还是嫂子派人捎过来的呢。正经的官样子,是这儿没见过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不挺好?”小柳说。

    侯五道:“好什么呀?拿着了,贼赃也起出来了,他说他冤枉,没偷荆家的,是从……从……从咱们府衙那个女监典狱那儿顺走的!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,说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往官儿家里偷呀!女监典狱住个小院子,墙也不高、门也不严,好偷。”

    祝缨道:“哪个典狱?”

    侯五道:“就那个叫娇娇的。白净面皮,细长眉毛那个!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。”祝缨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诶?”

    “没事,你接着说,就这些了?”

    侯五道:“一个失窃的案子,哪里值得惊动大人呢?这不还有后续么?顾小郎君说,味儿不对,他跑出去打听了一下儿。回来说,从他舅舅那儿听到的消息,这个娇娇,跟荆家五郎有点儿不清不楚的。”

    “都是传言?有没有实据的?”

    侯五道:“娇娇当然不认啦!不过咱们问了府里旁的人,还真有点儿影儿。那个娇娇,也说不大清楚来历,有人说她是卖唱逃难的,也有人说她是个婊-子养下来不要的。反正,大家知道的时候,她就在这儿了。一个孤女,穿得破破烂烂的,没几天就能穿戴整齐了,再过几天,又不赁房子,买了个屋子,后来又进了府衙。

    更离奇的来了!荆家五娘子带了人要打上那个娇娇的家,娇娇躲到府衙里来了,她又闹到咱们府衙里。哎哟,这个乱哟!”

    “司法他们没有管?”

    侯五道:“五娘子要讨人,有个司法佐派人告知了荆五郎,他过来将他娘子领了回去。然而荆家也说了,以后娇娇跟他们家没关系,可也不想看着这个人在府城里了。他们将娇娇家也捣毁了!往门口挂了两双大破鞋。”

    “那二人究竟有没有私情呢?”

    “荆五郎常往她那屋里去,”侯五说,“我悄悄去她那屋里看过了,里头还有男人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祝缨道:“哦。”

    不过这也不值得让侯五跑这一趟,以祝缨对侯五的了解,自己让侯五看家,如果不是大事儿,顾同也支使不了他。

    侯五道:“娇娇倒说要与荆家五娘子当面闹一场,司法他们看着着实不像话,喝令她不许撒野。她回不了家,先住在值房里头。衙里人也不敢做主,说是等您回来再做决断。那边儿荆家老封翁的帖子也递了过来了,就怕他也往河东县那儿递给您。顾小郎君与我们一合计,就让我来找您通报一声儿。”

    “热闹啊……”祝缨说。

    侯五道:“大人,那现在?”

    “回河东县!你在后面走慢一点,别超过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祝缨带着三人一口气奔回了河东县,留项安在外面看车,其余三人又溜回了观音庙。

    观音庙内,丁贵正急得团团转。见到她回来,丁贵双腿一软,半跪着说:“大人,您可算回来了!小人我快撑死了!”

    这些日子,他把饭菜端进房里,代祝缨吃了,回来还要再吃自己那一份儿。又得遮掩着别让人发现祝缨不在——这个好办,只要说祝缨交待了不许打扰,一般人也不敢过来看。

    祝缨道:“知道了,去请王县令来。”

    “是!那您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自己会换衣服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祝缨换好衣服,丁贵也把王县令请到了。

    王县令这些日子比丁贵还要焦灼,到了观音庙后面的客房一看,祝缨正在打坐。

    他等了一小会儿,祝缨才睁开眼睛来,道:“老王?”

    “大人!这些日子……”

    祝缨道:“方才打坐忽然睡着了,梦中有一童子,道是观音座下龙女,告诉我说府里有事,催我速回。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么?”

    王县令瞪大了眼睛:“啊?没、没听说啊……”

    祝缨道:“既然如此,咱们再巡视一番我再回去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项乐过来说:“大人!府衙有信!”

    祝缨与王县令对望一眼,祝缨道:“叫进来。”

    侯五匆忙进来,将一封书信双手奉上:“大人,府里有事,请大人回去。”

    祝缨故意说:“能有什么事?”将书信拆了一看,“看来是得回去啦。他们居然将个强盗误放走了!老王,你这里不会将强盗当作无辜给放了吧?”

    王县令吓了一跳:“那怎么会?”

    祝缨道:“唉,我又不会吃了他们,就这么急着清旧案,结果忙中出错。说不得,我且将冤狱平一平,再谈其他吧。好在离秋收和种麦还有些时日。这些日子打扰啦。”

    “岂敢岂敢。”

    “方丈呢?我要当面致谢。”

    祝缨从两县赚了不少钱,其中勤劳致富的只有两贯,从劣绅家靠算命倒坑了几十贯,她也就很大方地给了方丈二十贯。一总算下来还有盈余。

    她开玩笑似地对王县令道:“我在这里住这些时日又花县里的钱了吧?你列个单子,过一阵儿去府里报账。”

    王县令这下真“不敢”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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